和所有的上市公司一樣,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要求我們每年都要在公開文件中登記自己的「風險因素」。然而,我並不記得閱讀公開文件中的「風險」因素對於我評估業務有多大幫助。這並不是因為這些風險認定不真實,而是通常真正的風險因素是我們沒有認知到的。
除此之外,公開文件中的風險因素也不是為了評估而提供的:
- 真實發生威脅事故的概率;
- 如果發生事故,將付出多大的成本;
- 可能造成損失的時機有哪些。
50年後才可能浮現出來的問題可能會成為社會問題,但這並不屬於如今的投資者們需要考慮的問題。
波克夏涉足的行業領域比我知道的其他任何公司都要多。我們的所有工作都擁有一些不同的問題和可能。列舉容易評估難:我、查理還有我們其他的執行總裁計算各種可能帶來的時機、成本和可能性的方式有很大的區別。
我可以舉一些例子。我們從一個最顯而易見的威脅開始吧:BNSF相較於其他鐵路,未來十年很可能將失去大量的煤炭業務。而未來的某個時刻(雖然在我看來這不會太遠了),無人自駕車可能會讓政府僱員保險公司(Geico)的保單數量大規模萎縮。當然,這些趨勢也會影響到我們的汽車經銷商。印刷報紙的發行量還將繼續下降,這是我們在收購時就非常清楚的事情。目前,可再生能源對我們的公共事業企業起到了幫助作用,但如果電力存儲的能力得到實質提升,那麼情況又將大有不同。在線零售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零售企業的經營模式和消費品牌。這些都還只是我們面對的負面可能性的一小部分——但即便對商業新聞再漫不經心的人,也早已意識到了這些負面因素。
然而,這些問題都不會對波克夏的長遠發展起到什麼關鍵性的影響。1965年我們剛接手公司時,一句話就能概括當時的風險:「我們所有的資本都投到了北方的紡織公司裡頭,但紡織業注定將持續受損,直至消亡。」然而,這種發展趨勢,並沒有成為公司的喪鐘。我們只是適應了它,未來也是如此。
每天,波克夏的經理人都在思考,他們該如何與這個變換不息的世界抗爭。正如我和查理每天都在孜孜不倦地關注著,哪些領域值得我們源源不斷地投入資金。在這一方面,我們比那些只涉足一個行業的公司更有優勢——畢竟他們的選擇更為有限。我一直堅信波克夏擁有足夠的金錢、能力和文化,來突破上文提到的、或者其他的種種逆境,並形成愈發強大的盈利能力。
然而,波克夏有一個非常明確存在又非常持久的危險,讓我和查理也感到束手無策。這也是我們的國民所面臨的主要威脅:那就是入侵者口中針對美國「成功的”」網絡、生物、核能和化學襲擊。這是波克夏與全美所有企業共同面臨的危機。
對任何給定的年份而言,這種大規模殺傷襲擊的概率都非常小。上一次《華盛頓郵報》頭條報導美國投擲原子彈的新聞,已經是70多年前了。之後多年,我們常常與毀滅性的打擊擦肩而過。對於這個結果,我們得感謝於我們的政府,當然,還有運氣。
然而,短期內的小概率事件放到長遠中看,就會變成必然。(如果某一年發生某一事件的概率為三十分之一,那放眼一個世紀,該事件至少發生一次的概率就會是96.6%。)更壞的消息是,總有個人或組織、甚至可能是國家,希望對我們的國家製造巨大的傷害。而他們達成這種目的的能力正在呈指數增長。可見,「創新「也有其陰暗面。
美國的公司和投資者無法擺脫這種風險。如果大規模破壞事件在美國發生,那麼所有股票的投資都會瀕臨毀滅。
沒有人知道「後一天」會是什麼樣子。然而,在我看來,1949年愛因斯坦的這句評價如今依然恰當:「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會是怎樣,但是第四次世界大戰時,人們手中的武器將是木棒和石塊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