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書的中心想法是,要想了解金融市場、政治、一窩蜂、流行、甚至更深度的議題, 作者企圖告訴我們,複雜的社會表象背後,往往藏有簡單的邏輯。 只要找出隱藏的邏輯,我們就能掌握群眾行為模式之謎。本篇只介紹「我們是摩登原如人」。
二百多年前,蘇格蘭政治經濟學家亞當.史密斯認為,人總是追求自身的利益,所以根據的基礎就是我們有別於其他生物的思考推理能力。到了五十年前,大約是戰後的年代裡,經濟學家開始圍繞著史密斯的想法,建構出令人印象深刻的數學架構;他們以「理性」做為人類行為的準則,甚至發現一種方法,來證明描述人類社會的數學定理。有了如此精密的數學架構加持,經濟學成了所有社會科學的優良典範,而它的「完全理性」假設,也變成一種流行的主張。
在經濟學的理論裡,習慣把所有的人都當成像高騰這樣的樣板人物。高騰是十九世紀的英國統計學家和發明家,總是戴著一頂高帽子和一隻附鏈條的單片眼鏡。他一生都忙著蒐集資料、進行各種度量與計算。而更重要的是,高騰是個善於思考的人,是個「理性」的人,喜歡接受任何心智上的挑戰。最近五十年間,經濟學家一直主張,我們基本上都是像高騰這樣的人。
密西根大學的政治學家愛梭羅德認為,經濟學家之所以堅持採用理性的觀點,有個非常簡單的理由:如果沒有這個假設,經濟學家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。人類行為豐富而多樣的,但如果我們假設每個人都定完全理性的,這樣所有的人就是一模一樣了,而想研究人類在任何情況下會做什麼事,就成了一個數學問題,可以用邏輯來推論。
失誤是我們的本能
假設我告訴你,一顆棒球和一支球棒加起來總共是1.10美元,而球棒比球貴1美元,那麼球是多少錢?這個題目顯然不需要複雜的計算技巧,難度跟小學生在課堂經常演算的題目差不多。
但是,普林斯頓和密西根大學分別有50%和56%的學生回答說棒球是1美元,而球是0.1美元(也就是10美分)。但正確的答案應該是球棒1.05美元,球5美分。
第一次碰到這個題目的時候,幾乎每個人都有脫口說出「10分錢」這個答案的衝動。不知為何,很多人就是有這種感覺。在視覺上,看到1.10這個價錢,我們很自然地會把它分成1和0.10兩部分,而這兩部分的差額,似乎也很接近題目裡說的數字。對我們的頭腦來說,0.1美元這個答案似乎是很「自然」的。這是直覺的反應,而要找正確的答案,反應的時間會稍微久一些。若用不同的方法來問這個問題,譬如我告訴你,球棒和球一共1.10美元,而球棒值1.05美元,你的直覺就不會出錯了。
關於這個實驗,顯然沒有什麼「理性選擇」的解釋;普林斯頓的心理學定卡奈曼提出的想法,為這類問題提供了一扇門。卡奈曼認為,我們的心智運作其實包含了「兩個系統」,只有一部分是理性的,在這部分,我們能以邏輯為基礎,有意識地處理資訊;它的過程緩慢,一步接著一步,而且必須集中精神,全神貫注。不過,這個理性而工於計算的心智,卻架在另一個更「本能」的心智之上,這個本能的心智是快速、自動而難以控制的。我們的本能心智把1.10分成1和0.10,快速掌握關鍵細節,然後以一種「先說了再問問題」、不需要任何「理性」分析的行事風格,說出答案。
卡奈曼是把經濟學從理性的錯覺中慢慢解開的帶動者之一。他們還發現,如果病人聽到醫師說,某項危險的手術「有90%的成功機率」,而不是「有10%的失敗機率」,那麼病人會比較願意接受這項手術。
假設你去買一片值15美元的CD,但店員告訴你,在兩分鐘路程之外的另一家分店正在大減價,同一張CD會便宜5美元,有很多人會決定走兩分鐘,省5元。但研究顯示,商品換成價值125美元的皮夾克時,同樣這些人當中有許多人就懶得為這5元跑到另一家店。從理性的觀點來看,5元就是5元,然而我們的本能心智並不願意,它判定某種情況下的5元比較值錢。
這當然是完全非理性的,但這就是人性。大體而言,並不是我們不夠理性,只是我們的慣常行為背離理性。很多經濟學家喜歡把這種背離說成是「異常」狀態,但如果進一步思索,我們的思考本能事實上一點也不異常。在人類歷史的脈絡中,這種背離是十分有意義的。
現代的頭骨,石器時代的腦子
理性選擇的問題是出在,它把人類的腦子當成是一種全方位的電腦,而各位,也就是電腦的主人,可以設定自己喜歡的任何事情。但大腦並不是全方位的電腦,它做起某些事情來,硬是比做其他事要輕鬆,例如我們可以一眼就認出50公尺外一位朋友的背影,但要計算223×57這樣的數字相乘,卻要費一番手腳。
大腦是經過數百萬年演化而來的產物,在它的結構和功能裡,還遺留著所有歷史過程的痕跡。它並沒有演化成解決數學問題、開車或判斷金融投資風險的器官,它當然也沒有演化出能夠看穿複雜統計推理迷霧的本領。人類大腦的演化結果,是協助我們的祖先解決問題,而他們生活的世界和現在大為不同。
我們的祖先很怕蛇,因為在濃密的熱帶森林裡,蛇是致命的危險。時至今日,還是有很多人非常害怕蛇和蜘蛛,但幾乎沒有什麼人害怕電線插座或騎摩托車,然而一般來說,後面這兩件事的風險更高。
人的行為裡面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習慣,就是「損失趨避」,也就是規避損失的傾向。理性的看法認為,人們對賺10元的喜悅與損失10元的嫌惡,程度應該是一樣的;既然得與失的價值相等,情緒上的好惡也應該是對稱的。(所以投資人常常會賣掉賺錢的股票,卻留下賠錢的股票,如同彼得.林區所說的:「拔掉鮮花,澆野草」。)
結論是,我們應該很認真地看待卡奈曼所說的「兩套系統」。當我們初次碰到一個全新的情況,我們的本能(直覺)會做出即時反應;在這種時候,我們只是個摩登原始人,藉著祖先遺留下來的心智工具來應付問題。
「完全理性」並不存在於我們的時間和空間裡。人不會是完全理性的。所以,把人視為理性的自動計算機器,當然是有問題的。我們只是人類演化長河的一小部分,是披著現代外衣的狩獵採集者,有敏銳的本能思考力和薄弱的計算能力。
結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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