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9月7日 星期三

一文搞懂美國聯準會的決策(下)《汪汪財經專欄》

在上篇文章說明了美國聯隼會這個大型金融實驗的緣由後,本篇就將討論今年遭遇到的事:美國聯準會年初為什麼會對通膨誤判?強力升息會引發經濟衰退嗎?以及投資人該怎麼辦?

剛開始,我們先回到去年(2021年)美國聯準會主席鮑爾對通膨的看法,他強調:「現在並非放眼升息的時刻。通膨急速上揚只是『暫時』情況,大部分仍是新冠疫情所衍生的問題,並非勞動市場緊俏所致,預估到明年第2或第3季就會下滑。」

鮑爾當時的看法,很像商業管理學院常提到的一個啤酒遊戲(存貨管理):學生分別扮演釀酒廠、經銷商、大盤商和零售商。起初消費者的需求變動很小,但最後會產生「長鞭效應」,就是不斷追加訂單,欠貨也不斷增加,然後等到加開生產線如期交貨,卻發生訂單開始驟減。

其實,就像目前筆電和晶片的情況,之前需求被放大,以至庫存過多。而波羅的海全球貨櫃運價指數也反應這個現象(運價正在驟降中,海運股股價也是),如下圖:(資料來源:FBX)


那為什麼通膨後來並不如預期?主要原因是今年(2022年)2月發生俄烏戰爭,推升了能源(油價)與糧食價格。如同美國財政部長葉倫受訪時所表示:

「我認為我當時對通膨的走向犯了錯誤。經濟遭遇意料之外且重大的震撼,推升能源與糧食價格,供應鏈瓶頸對經濟影響之鉅。我當時並未充分理解到,但我們現在承認此事」。

因為上兩次石油危機都引發嚴重的通膨,所以這次俄烏戰爭和中國上海的封城(造成供應鏈瓶頸),才會讓美國聯準會措手不及。那為什麼大幅升息是對抗通膨的手段呢?

鮑爾有說過:「利率上升帶來的貨幣升值對於抑制物價具有效果。」因為美元升值,讓購買外國物品相對變便宜了。那為什麼利率上升會帶來貨幣的升值呢?

因為外匯交易員(或投機客)會投資某一國的貨幣,除了看漲之外,另一個原因是當地的利率。如果該國的央行提高短期利率,投機客會追買該國貨幣,而該貨幣就傾向升值。在索羅斯的書《金融煉金術》中,也有提到這個「熱錢」的反射行為:


  • e:名目匯率(一單位國內貨幣所能交換的國外貨幣數量);↑=升值(轉強)。
  • i:名目利率;↑=升息。
  • S:投機性資本流動;↓=資本流入增加。


當名目匯率(e)轉強,加上名目利率(i)升值,會造成投機性資本流動(S)流入增加。所以當美元升值、利率上升時,投機客會追買美元,造成美元進一步的升值。

這也是台股會跌那麼深的原因之一,因為大量的資金都流向美國(美元)。但強勢美元對他國的好處是,將使其貨幣相對疲軟,有利他國出口。壞處是,若他國借太多美元債,因償還的成本變高,會帶來經濟壓力,若再加上資金大幅撤出,恐引發金融風暴。

那這次的升息,會升到什麼地步呢?這點也是難以預測,但我們可從美國聯準會的「風格」談起。

其實,每個國家的聯準會(央行)風格都不同,例如位在非洲的辛巴威國家,它的央行就只會多印鈔而已。而美國聯準會的風格主要是來自「泰勒法則」(Taylor Rule)。

1993年史丹佛大學的約翰.泰勒教授,他針對美國中央銀行設計一套簡單公式:以通貨膨脹率2%和中性短期利率4%的目標為基礎。並主張實際利率水準取決於通膨偏離2%目標的程度,以及取決於經濟成長脫離其長期速限的程度。

這也是為什麼,在美國聯準會的會議聲明中,一直提到:「決心將通膨率降至2% 左右的目標。」以及鷹派的官員中,建議將利率升到4%以上。

但我個人覺得,這個通膨率2%目標,或許將來有修正的空間。因為以前美國製造業外包給中國,靠著中國生產的低價商品,壓低了通膨。而如今為了供應鏈的安全,呼籲製造業回美,無疑生產成本會增加。這可能也是美國政府會提出《晶片法案》、《通膨削減法案》的原因。

接著,美國聯準會還有一項決策,就是「量化緊縮」(向商業銀行賣出政府債券):9月起每月縮表規模將提高一倍到950億美元,代表拋售三年前買進的證券。而這會造成怎麼樣的影響呢?

這時,我們再回頭看看賽門.紐康等式(不清楚的請看「上篇」文章說明《請按我》),如下:

 (MV)↓=(PQ)↓


利率大幅升息和量化緊縮,會造成貨幣供給(MV)減少,進而壓低通膨(P),但也可能引起經濟(Q)衰退(尤其若油價還一直維持在高檔的話),所以很可能會演變成如下:

(MV)↓→Q↓→P↓


是因為經濟(Q)衰退才導致通膨(P)下跌。

這原因很好理解,因為利率大幅攀升(借貸成本提高),讓新業務變得不如企業家預期的有利可圖,於是停止了投資。或是因為貨幣供給縮緊,向銀行借貸變得困難等。

尤其最近美國出現殖利率倒掛(短債利率高於長債利率),就反應這個現象。短期利率較高,是反應聯準會為了對抗通膨而調升,但長期利率較低,則是反應將來經濟不確定性的疑慮。

然而,在接下來的日子裡,因為美國聯準會採取緊縮政策(池水下降),肯定不太好過,那投資人該怎麼辦呢?


請記住,「泰極否來」和「否極泰來」是經濟週期的常態,所以我的建議是:

  1. 若口袋夠深,可趁機逢低囤股(如巴菲特)。
  2. 資金有限者,可等聯準會貨幣緊縮循環開始趨緩時(池水上漲),再佈局。


最後,我以常在課堂上舉華倫.巴菲特的話來做個總結:

「池水(市場)上漲時,鴨子會浮起來;池水下降時,鴨子也會跟著下降……水位對巴菲特合夥事業的表現影響極大……但我們偶爾也會揮動自己的翅膀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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